羊城晚报记者 沈钊
在海拔超过3000米的甘南桑科草原上，有一群孩子第一次用笔触和诗句，轻轻叩响了新世界的大门。
桑科小学是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第一所全寄宿制学校，它的前身是随着牧民迁徙的“帐篷小学”，如今成为507名藏族孩子学习与生活的家园。近日，羊城晚报艺术研究院“山村孩子的诗”美育赋能行动跨越2500公里抵达这片高原，不仅为孩子们送上了诗歌和艺术启蒙课程，更与拼多多共同送达了定制的“甘南孩子艺术包”。
诗歌、色彩、观察与表达，第一次以如此生动的方式，流淌进草原的课堂。
“树干真的是棕色吗？”
“树干是什么颜色？”在桑科小学的校园里，面对围拢过来的孩子们，羊城晚报艺术研究院项目主管、广州青年美术家协会副秘书长刘以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棕色的！”孩子们的回答整齐划一，与课本说法一致。
“树干真的是棕色吗？”刘以杰笑着问完，就将孩子们带到教室外的一棵树下：“来，我们再看一看。”孩子们凑近观察，目光在斑驳的树皮上游移。“是黄黑色的，还有点灰。”一个声音不太确定地说。
“对了！”刘以杰肯定了他们的发现，“那我们想想，为什么实际看到的颜色和课本上写的‘棕色’不一样？”待孩子们思考了一会儿，他解释道，树木的颜色会随着水土、阳光而改变，“我们甘南的土是黄土，天很蓝，风也大，长在这里的树，颜色当然也是独特的。”刘以杰引导孩子们根据自己的观察，用笔触描绘真实的树木、草地，添上不一样的色彩。
这堂户外写生课，刘以杰讲述的重点并非绘画技巧。“希望在我上完课之后，学校的老师也能运用这样亲近自然的简单方式继续开展教学。”他说：“不是要小朋友画得怎么样，而是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打开思路，学会观察。”
实际上，桑科小学去年才有了第一位专业美术老师。在此之前，美术课多是在教室里对着课本进行“美术鉴赏”。而这也是桑科小学孩子们的第一节户外写生课。“从他们今天的笔触里，已经能看到草原和民族的独特色彩，这非常宝贵。”刘以杰说。
课上，他发给每个孩子一本空白画册，作为一份长期的“约定”——用大半年的时间，画满眼中的家乡。他承诺，这些充满地域气息的作品，未来将在广州获得展示的机会。
“春天长河流啊流/流到太阳边”
另一栋教学楼的二楼教室里，四年级的孩子们正沉浸在诗歌的世界里。羊城晚报艺术研究院诗歌教育负责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王绮彤以“向翁城孩子介绍自己的家乡”为主题，引导孩子们用文字记录感受，将草原的阳光、风声和牧歌等通过文字传到千里之外。
翁城是广东韶关的一个小镇，羊城晚报艺术研究院在当地开展了多年《翁城孩子的诗》诗歌教育项目，已出版两本儿童诗集。该项目已成为广东乡村文化振兴的标杆性文化IP，影响力广泛。
王绮彤首先让桑科小学的孩子们朗读翁城孩子的诗。一名小男孩站起来大声朗读，诗句里的“草原”二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孩子们的话匣子。他们说起秋季转场，卡车载着家当，羊群如云移动；说起赛马会上扬起的尘土，和“选美羊”怎样凭着一身光泽的皮毛赢得喝彩；说起酥油茶的咸香，糌粑的扎实，还有草原从青绿到金黄的四季更迭……一人一句，丰富着草原的图景。
“试着把你看到的、闻到的、触摸到的，都变成文字。”王绮彤轻声引导。孩子们像是受到鼓舞，低头认真写起来。随后，几个孩子上台朗读自己的诗：
“春天长河流啊流/流到太阳边”
“羊在草地上睡觉/羊群走了它都不知道”
“羊在河边慢慢过河/一只羊太胖了过不去”
……
童言稚语中，流淌着草原孩子独有的观察与想象。王绮彤被深深打动：“大家的诗里有画面，有生命，有一种未经雕琢的诚实。”她告诉孩子们，这些诗将穿越山河，被送到翁城同龄伙伴的手中，“让他们也‘看见’你们眼前的草原。”
有桑科小学的老师感慨，让孩子自己动手写诗，还是头一遭。王绮彤希望，这短短几十分钟，至少能在一些孩子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诗并不遥远，它就在你的眼睛里、舌头尖、心跳里——你感受世界的方式，就是诗的开始。”
“看到学生的眼睛就不想离开”
在桑科小学，老师们的角色常常超越了讲台。他们是教师，也是照料者，甚至是孩子们情感上依赖的“父母”。
大队辅导员卓玛才让在此工作已十年。问及坚守的原因，她声音哽咽：“喜欢这份工作，看到学生的眼睛就不想离开。”
2016年，卓玛才让带的一名二年级学生母亲意外去世，年幼的孩子因为受不住压力变得内向、自卑。四年后，其父亲因交通意外离世，孩子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卓玛才让和藏文老师一直关注着这个孩子的一切——注意力、作业、吃饭、睡眠。直到现在孩子上高二，她们的资助和陪伴持续不断。
“前几天刚给妇联打了报告，学校也在帮忙联系。”卓玛才让说，希望能让孩子至少顺利读完大学。她也表示，因为把太多精力放在学校，成为其他孩子们情感依赖的“妈妈”，对自己四年级的孩子就“没有时间去照顾了”。
在桑科小学，自费为学生购买奖品、生活用品是老师们的常态。大家的经济状况算不上富裕，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对比各家平台，拼多多上的商品实惠，特别是2025年“千亿扶持”计划加码补贴供需两端后，越来越多商品都能包邮送到，老师们就更爱从平台上买东西了。卓玛才让粗略算了一下，每年要花一千多元在拼多多上购买奖品、课外读物、生活用品，“其实不单是我，基本上每位老师都这样，最久的已经在平台买10年了。”
桑科小学的英语老师娜姆央宗1999年出生，是学校的年轻教师之一。她每周要上15节英语课，值周时更是24小时在校。“学生们很依赖老师，尤其是低年级孩子。”她自费购买奖品鼓励学生，一年花费七八百元，“小植物、奖状、奖杯都有，不少都是从拼多多买的。”
教导主任陈玉兰的坚守则长达21年。她目睹了校园变迁与人事更迭，更深知孩子们的情况——她所带的班级里，单亲家庭的孩子比例颇高。“这些孩子内心单纯，格外需要稳定和关怀。”她朴素的心愿是带学生们去十公里外的拉卜楞寺进行一次深度研学：“很多孩子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家乡深厚的文化。”
然而，现实的挑战依然存在。全校43名教师对应507名学生，音体美等专业课教师捉襟见肘。正因如此，任何与外界连接的“窗口”都显得珍贵。学校曾尝试与远方学校进行“云对课”和书信往来，反响热烈。对于此次艺术研究院的到访，老师们在欢迎之余，更期待建立长期、深入的联系，在专业课程上提供更多的支援。艺术研究院的老师们也在思考可持续性。刘以杰计划与学校美术老师深入交流，“把教学方式传授给他，让他以后可以继续上这种课。”王绮彤则希望，让翁城的孩子和桑科小学的孩子通过网络一起写诗。
在草原埋下希望的种子
桑科小学的故事，是中国乡村教育的一个切片。这里有坚守数十年的教师，有纯真质朴的孩子，有看得见的改善，也有待解的难题。
美育，在这片草原上显得奢侈又珍贵。当孩子们第一次发现树干不一定是棕色，第一次写下属于自己的诗行，某种变化悄然发生。正如刘以杰所说：“艺术不是画得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辅助主学科，锻炼观察能力。常识、审美、对大自然的敬畏，才是美术课应该做的。”
当拼多多带来的“甘南孩子艺术包”被送达孩子们手中——诗歌绘本、天然颜料、藏族纹样画纸……这些物资将陪伴他们未来的学习，让草原孩子的每一次凝望与感受，都能落成丰盈的创作和表达。
记者了解到，本次甘南“山村孩子的诗”美育赋能行动，是拼多多支持的全国性公益活动之一。此前，拼多多已将农耕博物馆、种植礼包等带进校园，将高校教授、大学生讲师、心理疗愈师等资源引入乡村课堂。从湖北鄂州、四川巴中到山西汾阳，拼多多正用不同的方式，为更多乡村孩子埋下希望的种子。
活动结束时，夕阳洒在草原上。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笑声随风传得很远。他们的诗和画将被带回广东，他们的故事也将被看见。
卓玛才让说，她最大的愿望是“学生们健健康康长大”。陈玉兰期待着，有一天能带孩子们走进拉卜楞寺，了解藏文化的深邃。娜姆央宗希望，孩子们能通过英语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而来自广州的老师们，带着草原的馈赠和思考返程。那些关于颜色、诗歌、观察与表达的对话，将在两个相距千里的地方继续回荡。
草原上的孩子，终将长大。也许某一天，他们会走出甘南，走到更远的地方。但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会记得，曾经有一个老师问：“树干真的是棕色吗？”曾经有一个下午，他们写下了人生第一首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