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大多是空的，所以我们可以穿墙。”这种推理的结局就是，你拿脸验证了物理学的耐心。

　　这就是物理学最让人绝望的地方：它老是揭露我们以为很合理的幻想有多蠢。我们确实生活在一个由原子构成的世界，而这些原子看似空空荡荡。原子核就像足球场中央的一粒芝麻，电子则在看台边缘悠哉地飘着，中间基本全是“虚空”。

　　可是偏偏，当你拿脑袋和一堵砖墙打赌时，你得到的不是穿墙自由，而是医院的CT账单。

　　为什么？因为宇宙比你狡猾，它在背后安排了两条铁律，死死守住你和墙之间的“边界”：电磁斥力和泡利不相容原理。

　　先说第一个。电磁斥力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原理很简单：电子带负电，两个电子凑到一起时，谁也看谁不顺眼，立刻掀桌子——结果就是你推墙的时候，墙里的电子和你身体里的电子互相嫌弃，把你顶开。

　　这不是你能选择的，而是宇宙强制执行的“冷漠”。所以别把“硬”理解成物质真的像钢铁一样坚不可摧，它本质上是一种排斥。换句话说，你撞墙失败，并不是因为你不够猛，而是因为墙在冷冷地告诉你：“滚开，你配不上和我贴得更近。”

　　第二条铁律更狠，叫泡利不相容原理。翻译成人话就是：电子这些家伙有强迫症，不允许两个完全一样的存在占据同一个状态。

　　宇宙写死了规矩：同一张椅子上，屁股只能一个一个坐，绝对不允许双拼。你想挤也没用。于是，当你身体里的电子云靠近墙壁里的电子云，它们马上亮出宇宙宪法：“禁止重叠，违者驱逐。”这就是为什么原子会维持自己的“疆域”，不让你轻易闯入。

　　所以，你看到的“坚固”，其实是两种拒绝叠加的规则在起作用。硬度从来不是什么物质天生的属性，而是宇宙这套规则的副产品。你感受到的桌子、椅子、墙壁，它们全都只是电子互相排斥的结果。说白了，硬度只是幻觉，是物理学强行塑造出来的一种幻觉。

　　那么，问题来了，量子力学是不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其实不是。量子世界总爱给人留一点荒诞的希望。它偷偷在规则里开了个小后门，叫“量子隧穿”。粒子不是单纯的小球，它们也是波。

　　波有个有趣的特性：遇到障碍不会干脆反弹，而是会慢慢“渗透”进去。如果墙壁足够薄，这股波甚至可能在另一边留下影子。于是，在极小极小的概率下，电子真的能穿过去。

　　这就是隧穿效应。如果没有它，太阳就不会发光。因为恒星内部的氢原子根本没本事靠近到能融合的地步，全靠那点微不足道的隧穿效应，它们才偶尔“作弊”，成功聚变，点燃了恒星。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虽然不能穿墙，但你每天晒到的太阳光，正是因为微观世界的“穿透奇迹”才存在的。

　　不过别高兴太早，这种奇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科学家算过，一个完整的人靠量子隧穿走过墙壁的概率，大概是10的10的30次方分之一。看到这个数字你应该崩溃了，它比中彩票十次头奖再顺便娶个外星公主还荒谬。

　　拿计算器算直接报零，连机器都懒得骗你。这就是宇宙的幽默感：给你开了个后门，但锁得比铁桶还严。

　　有人可能会说，那要是未来科技能破解呢？别做梦了。真要能随便穿墙，整个社会会在三秒钟内崩溃。监狱失效，银行金库形同虚设，卧室墙壁毫无意义。没有任何财产、隐私和安全可言。整个文明秩序会瞬间倒塌，你还没来得及庆祝穿墙成功，人类社会就先玩完了。

　　所以，你应该庆幸宇宙没给你这特权。

　　再退一步讲，所谓“现实”，其实是建立在规则上的幻象。你以为的坚固不过是电子之间的排斥，你以为的独立空间其实靠的是泡利原理的死板执法。

　　我们生活的世界不是坚固，而是规则强行维系的稳定。如果没有这两条法则，物质根本无法维持形状，世界就会瞬间塌缩成一团混乱。

　　所以，下次你撞到墙的时候，不要埋怨鼻子。感谢物理吧。因为如果墙真能让你穿过去，恐怕你早就没机会在这里发牢骚了。

　　参考：本文改写自 Larissa G. Capella 《Why can't we walk through walls if atoms are mostly empty 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