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的水环》[英] 加文·麦克斯韦尔 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陈新宇 译2025年8月

　　9月末，第五届世界生物圈保护区大会将在杭州召开，主题为“塑造人与自然可持续的未来”。

　　生物多样性是地球生命的“基石”，也是古今中外文学创作的重要主题。

　　《诗经》写道，“参差荇菜”“关关雎鸠”，笔触鲜活地勾勒出先民与草木鸟兽共生的图景；在中医典籍《本草纲目》里，草木有灵，须得亲身问。放眼世界文学，《沙乡年鉴》《猫的摇篮》等作品描述了生灵的生存与繁衍，物种消失的警钟与叹息……这些作品如桥梁连接起不同时空的生态图景，让人们既读到生命的丰美，也会正视其脆弱，唤醒对自然的珍视之心。

　　本期读书版，我们聚焦加文・麦克斯韦尔与他的《闪亮的水环》。作者与自然为邻，他以诗意的笔触记录下他与水獭、灰雁等生灵相伴的日常，生动诠释了人与自然共生的美好，这与当下生物多样性保护理念高度契合，更提醒着我们，不论身在何处，唯有珍视自然，才能守护共同的家园。

　　陈新宇

　　1948年秋，英国探险家加文·麦克斯韦尔以每年一英镑象征性的租金从友人手中租下苏格兰西高地一座荒废灯塔的看守人小屋，此地位于桑代格，加文在此写作、生活，饲养水獭。

　　1958年，加文·麦克斯韦尔决心写下桑代格的一切，这就是《闪亮的水环》。

　　《闪亮的水环》第一部分讲述了加文如何将一座荒废的小屋变成他温馨的家。清晨，他枕着瀑布声醒来。窗外，远处的赫布里底群岛尽收眼底，近处的天边勾勒着一排鹿角，溪边软沙上有野猫的大脚印，海湾里可见圆滑闪亮的海豹头，而耳边响起的不是瀑布的水流声，便是大雁的鸣叫……怎不叫人向往？这部分内容，是为书中真正的主角——那些迷人的水獭铺设的舞台。

　　书中第二部分通过一系列妙趣横生又深情款款的描写，将两只活泼可爱的水獭活灵活现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当然还有那五只呆萌的灰雁，以及他养过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动物。加文写道：“水獭最终通常都能如愿以偿，达到目的。它们与人类共存，而不是被人类拥有。”

　　他没有想到，该书一出版即引起轰动。在20世纪，它的英文版总销量超过两百万册，进入21世纪后仍在不断再版。半个世纪过去了，《闪亮的水环》还在闪亮着。也许是因为，热爱自然的心灵，总是会好奇，为什么是他先人一步地拥抱生活。

　　成功让加文始料未及，在接受《生活》杂志采访时，他说：“也许是因为这本书以一种专注的方式揭示了一个简单而真诚的主题。”回溯写作过程，他说：“我几乎没有为这本书投入任何精力，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边晒太阳一边悠闲地写作。”如果没有客人，加文会坐在房子一楼书房兼卧室的书桌前写作。天气特别好的时候，加文就到瀑布边，坐在俯瞰水池的岩石上写。他整天都在不停地写，很少停下来思考，好像整本书都已经在他的脑子里写好了，他要做的只是纯粹机械的搬运工作，把它从脑子里转移到他面前的纸上。

　　加文曾称《闪亮的水环》“不过是一种私人日记”，恰如梭罗佯称《瓦尔登湖》仅是林中一两年的记录一般。但实际上，两者都是精心设计的叙事，某种程度上可称为虚构：把真实事件与自己的观察，经过文学和艺术的筛选、编排与凝练，让读者心有波澜。

　　加文的第一本书《鱼叉冒险》，于1925年在英国出版，描写了他的捕鲨事业，好评如潮。1956年，他与朋友一同前往伊拉克沼泽地区探险。回来后，他将此段经历写成《风吹芦苇》一书。此书赢得了皇家文学学会的海涅曼奖，并成为现代旅行文学经典作品之一。

　　遗憾的是，此后加文出版的几本书未能再获得这样的成功，自己的人生也一路下滑，饱受病痛折磨。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加文除了读诗，还坚持记日记，记录病情与访客。加文中学时代的老朋友安东尼迪金斯来医院探望他，他问加文觉得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成就是什么，加文说：“有一种水獭以我的名字命名，麦克斯韦尔水獭。”

　　加文去世后，他的骨灰运回了桑代格。此时的桑代格一派秋日景象，正值一年中最美的时节。这里曾经是加文的家，是《闪亮的水环》这个传奇的诞生地。而此时，这一切都不在了。骨灰盒安放的位置正是从前他写作《闪亮的水环》一书时书桌的位置……数步之外，已枯萎的花楸树下立着水獭伊达尔的纪念碑，上面铭文隽永：它曾带给你的欢欣，请悉数归还自然。

　　而那些和水濑共同生活的故事，都仍在《闪亮的水环》中，他讲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永远、永远、永远记住那份毫无保留的爱，多一点尊重，少一点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