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店里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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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铜川日报在城市的喧闹里,总有那么几个被遗忘的角落。它们通常藏在一条没人会注意的背街,某个老居民区的拐角,没啥醒目的招牌,只有一扇虚掩的、旧得看不出颜色的木门。推开它,门上的铜铃会发出

  本文转自:铜川日报

  旧书店里的时光

  惠军明

    在城市的喧闹里,总有那么几个被遗忘的角落。它们通常藏在一条没人会注意的背街,某个老居民区的拐角,没啥醒目的招牌,只有一扇虚掩的、旧得看不出颜色的木门。推开它,门上的铜铃会发出一声又轻又犹豫的问候,像怕惊扰了什么睡着的旧梦。你就这么一脚踏进了时间的夹缝。

    这是家旧书店。空气里飘着一种安心的旧气味,那是灰尘、旧书页跟油墨经过时间发酵,酿出来的一种陈香。光线很吝啬,从高高的、积了灰的窗户里勉强地挤进来,被一排排书架切碎、吸收,最后只剩下一些懒洋洋的光斑,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板或某本书的封面上,像猫的脚印。

    这里的书,不守规矩。它们不像新华书店里那样,被严格分类,站得笔直。它们用一种更自由、也更自在的姿态待着。有的歪着身子靠着邻居,有的干脆躺平,在书架空隙里搭起小小的桥,更多的是堆在地上,成了感觉像是随时会塌的书山,只留下一人宽的、弯弯绕绕的小道给人走。走在里面你得特别小心,好像随便一碰就会引发一场书的坍塌。

    书店的主人是个头发胡子全白的老头儿,总坐在角落里一张磨得发亮的藤椅上,捧着一本书,旁边趴着一只同样上了年纪的橘猫。他不怎么说话,只是在你进来的时候,从老花镜下面抬抬眼皮,静静地看你一眼,就算打过招呼了。他不像个生意人,倒像个藏书阁的看守,或是一个文字梦境的守门人。他跟这家书店,还有那只猫,已经一起长成了一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

    我喜欢在这里没目的地瞎逛。指尖划过那一排排不吭声的书脊,像在拨弄一架没声音的竖琴。你能摸到硬壳精装本的凉意,也能感到平装小说的温软,有些封皮的烫金字模糊了,有些书角因为被翻了太多次而变得软软的,翘了起来。每一本书,都像是切片了一段独立的时间。你随便抽出一本,翻开那泛黄、发脆的纸页,一行行的铅字就开始跟你说话。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书页里的痕迹。一片被压扁到脉络都看不清的干花,一行娟秀字迹写下的爱情感言,一个早就褪色的、盖着某某大学图书馆印章的戳记,或是一张被忘掉的、从莫斯科寄来的旧明信片。这些东西,让书不再只是作者思想的表达,更成了一场不记名的时空笔谈。你好像能看到:在某个夏夜的灯下,有个读者在这里划过重点;在某个离别的车站,有人把这片叶子夹进书里,算是一种无声的告别。一本书,因此装下了无数陌生人的情绪跟心跳,变得有了厚度跟体温。

    书店的静,是有分量的那种静。它不是空无一物的死寂,而是塞满了故事的寂静。窗外的车来车往,人声喧哗,都被这厚厚的纸墙过滤、柔化,最后变成模糊的、遥远的背景音。在这里,你唯一能清楚听到的,是自己翻书时那“沙沙”的轻响,是老木地板被踩时“咯吱”的呻吟,是那只老猫喉咙里发出的、满足的咕噜声,还有你自己终于落定的、平稳的心跳。这种静,能让整个人都沉下来。

    在这里,时间不赶路。你可以捧着一本十九世纪的诗集,跟一个去世了很久的诗人混一个下午,也可以翻开一本未来的科幻小说,在想象的星河里乱逛。过去、现在跟未来,都被平等地陈列在这些书架上,等着被人打开。每一个在这里阅读的人,都暂时扔掉了外面的身份标签,只是一个纯粹的、能跟文字对上脑电波的读者。

    终于我选好了一本书,走到柜台前。老人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书,接过去,用一块软布轻轻地拂掉上面的灰,动作很郑重。他报出的价格总是低到让人吃惊。付钱,道别,门上的铜铃又响了,这一次,声音里带着点送别的失落。

    当我重新走进阳光里,回到那个车来车往的世界,仿佛有种大梦初醒的恍惚感。可手里那本旧书的分量跟温度,却又是那么实在。我知道,我带走的,不只是一本书,而是那个下午的一段被拉长、抚平了褶皱的安静时间。那个小小的、与世无争的文字角落,会一直用它的方式,待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等着下一个迷路的、想找个地方静一静的人,推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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